公交“白拉客晚拉货”：城市公交的自救与变革

近期，郑州公交“白天拉客，晚上拉货”引发关注。多地公交与快递合作，探索“公交 + 物流”模式。此模式能盘活闲置资源、降低快递成本，但公交运营转变面临挑战。能否全国推广、实现双赢，值得期待。

近日，一张郑州公交车的对比图在网上引发热议。白天，车厢里坐满了乘客；晚上，同一辆车却装满了快递箱子。这一“白拉客晚拉货”的现象，正是当下许多城市公交正在尝试的“客货混跑”模式，背后则是公交公司们的生存难题。

各地公交公司近几年日子都不好过。以郑州公交集团为例，2024 年收入下降了 8%，仅靠卖票亏损严重。交通运输部数据显示，2023 年全国公交客运量仅 380 亿人次，只有 2019 年的一半，很多三四线城市的公交线路甚至因无人乘坐而直接停运。尽管郑州市政府每年给公交集团补贴十多个亿，但亏损仍在加剧。

在此背景下，公交与快递的合作应运而生。南京 503 路公交车从去年开始，每天下午三点从六合出发时，除搭载乘客外，还捎上当地农民的土特产快递。这些快件过去要第二天才能到达城里，如今两三个小时就能送到消费者手中。这一模式并非南京独有，自 2024 年 9 月以来，西安、武汉、兰州、成都、郑州等地也相继展开类似合作。

交通与发展政策研究所东亚区首席代表刘岱宗表示，客、货运有很强的互补性，公交和物流是可以成为朋友的。公交车白天高峰时满员，晚上则空跑，将这些空位利用起来拉快件，既能赚取收益，又能减少空驶油耗。北京地铁在 2023 年 9 月也曾试点非高峰时段“运快递”，截至 2024 年 12 月，4 号线已累计运输顺丰同城快件 6 万件。

快递公司同样面临困境。快递物流行业专家赵小敏指出，如今快递行业价格战激烈，2025 年前五个月快递费平均下降了 8%，许多网点难以为继。他们看中了公交系统的两大优势：一是线路覆盖广，公交站离小区写字楼近；二是公交车有专用道，红绿灯优先，运货速度更快。

具体操作上，各地公交公司也在积极探索。成都公交选择了几条下午人少的线路进行试点，如机场大巴，下午三点发车时顺便捎带快递。快递员将包裹送到金沙公交站，装上车后直接运往天府机场。郑州公交集团与顺丰签署协议，准备将公交场站改成分拣中心，未来还可能在公交站旁建设无人机起降点。

然而，“公交 + 物流”模式在实际操作中面临诸多障碍。公交公司的运营模式需从单一客运转变为客货混运，路线设计、调度系统和车辆配置等都要改进。成都公交集团坦言，公交体系与物流体系存在差异，驾驶模式、管理运营等都需要调整适应，合作前期需要双方大量沟通与协调。目前，该集团正在研究制定营运线路的客货分离技术标准、车辆技改规范、操作流程和应急预案。

此外，具有公共属性的公交公司进行商业化运作也引发了一些疑问。刘岱宗认为，公交系统应通过合理机制实现公共资源的商业化运营，但不能暴利，最好能反哺公共财政。公交公司与物流企业合作，要确保所有资源回归市场逻辑，减少对政府补贴的依赖。

尽管面临挑战，但这一模式也展现出了巨大的潜力。对于公交企业来说，开辟了新的盈利途径，提升了资源利用率，为转型发展提供了新思路；对于快递行业，降低了配送成本，提高了配送效率；对于城市发展，促进了资源整合，助力了绿色出行。

广州公交集团在转型方面较为成功，其开展新能源和物流业务，2024 年这两块业务收入增长了五成，成为主要利润来源。该集团在全国建立了十五个医药物流中心，甚至涉足大件运输。而郑州、成都等地才刚刚起步，部分公司仍依赖政府补贴，自身盈利意愿可能不强。

公交“白拉客晚拉货”这一模式能否成功，还有待时间检验。但可以确定的是，公交公司不能再单纯依赖政府补贴，积极探索新的发展模式才是生存之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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